她抓走了阿明手中的钱,却还说这种话,阿明觉得她疯疯癫癫的,失笑道:
“我敢打赌,你身上现在连十个铜板都没有。现在尚且如此,怎么敢说将来十倍相还?”
昭昭一边走,一边往天上抛着铜钱,满不在意地说:
“那我们来打个赌好了。”
“什么赌?”
她抬起手,空中的铜钱纷纷下落,准确无误地回到她莹白的掌心,发出叮叮响:
“就赌此一时,彼一时。”
不等阿明再说什么,她已经像猫儿似地跑开了,风声中传来她带笑的声音:
“来日再见。”
这小jì nǚ为何这么爱说大话?
阿明觉得自己今天当真倒霉,苦笑着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了。
他给了昭昭八个铜板,刚好购买两串糖葫芦,昭昭一串,小多一串。
小多咬着山楂球,问道:“咱们现在去哪?”
昭昭思忖了会:“去找那个暗门姐儿。”
她有意引人去查赵四的院子,就是为了让人发现她的旧主。
如今昭昭发现了关窍,也该去和她聊聊后面的事了。
集市离西街胡同很近,没走一会就到了。
矮屋的门关着,把手上没插芦苇。
小多以为暗门姐儿没在家,正要敲门,却听里面传来急哄哄的喘息。
他红着脸收回了手,说了句里面在忙,就拉昭昭坐到了一边。
昭昭晓得里面在做什么,像被妨碍了胃口似的,把着糖葫芦的竹签转圈,再不舍得吃了:
“小多,你见过你娘吗。”
小多摇摇头,他娘也是个jì nǚ,死在他断奶前了,他是被外人奶大的。
昭昭看着手中红彤彤的糖葫芦,金色的糖衣在阳光下闪耀着五彩的光,当真漂亮。
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那会她大概只有四岁?五岁?
总之年纪太小,小到没法理解jì nǚ是个什么职业。
一次,窈娘遇上了难伺候的客人,完事以后浑身是伤。
昭昭听到床帏里窈娘不断的轻泣声,不晓得自己母亲到底怎么了,奶声奶气地暗示:
“娘,你想吃糖葫芦吗。”
其实她没在关心窈娘,只是在单纯贪嘴。
她知道窈娘哭的时候最脆弱,会尽力满足她的愿望,仿佛非常对不起她一样。
窈娘停了泣声,从床帘里伸出一只满是伤痕的手臂,掌心躺着客人给的小费:
“娘不吃,昭昭儿吃。”
昭昭看见了窈娘手臂上的伤痕,可对糖葫芦的渴望容不得她耽搁。
她抓着铜钱就跑到了大街上,买了五串糖葫芦。
她吃了四串,撑得直打饱嗝儿,最后一串吃不下了,才想起在床帘后轻轻抽泣的窈娘。
最后一串,吃不下的这一串,就留给她娘吧。
可等她回去的时候,窈娘又在接客了。
那是昭昭第一次明白jì nǚ这个行业有多下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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