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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满(一)(2 / 5)

    季五伤过人,伤了好几个,好像还死了一个,但大家只觉得他可怜悲惨。

    季五从小没了爹娘,他长大的地方偏僻贫苦,有一日却有县官派人来,说要在他们村前修一座桥。

    那里从来只架一根独木作桥,村民们都很高兴,听说是有一位官员要经过此处巡查还是返乡……总之是有大人物要借道,不走此处便要绕路,怎能让大老爷绕路呢?县官和富绅们大手一挥决定修桥。

    大家都欢喜极了,这是沾上贵人的光了,往后他们也有桥用了。

    正逢雨季,河水很急,工期也很急,很多村民们被拉去做劳役,却先后有两人被河水冲走,一个救了回来,一个淹死了。淹死人事小,丢些丧葬银子打发了家人就是,这可是为大人物修桥,谁敢阻闹?要紧的是桥未建成便连连出事,这很不吉利。

    当日又挖出两条大蛇,村民们更慌了。

    请了高人来看,只说这里淹死的水鬼很多,务必要镇一镇。

    祭品香烛很快备齐。

    河岸边,下桥基的地方挖了一个很深的坑。

    祭品被绑着,像极了一根直挺挺的桥柱,只待被打进坑内。

    祭品挣扎着,可他不会说话,只拿不停流泪的眼睛哀求着。

    没人顾得上可怜他,那些人按照高人的指点,拿铁锨铲起泥沙,往他嘴巴里灌,要将他灌成一根真正的桥柱打进坑内。

    泥沙灌进口鼻嗓中,他挣扎起来,那些人按着他,他的嘴角被铁锨生生撑得裂开,鲜血淋漓,绽开的血肉里也塞满泥沙。

    祭品不再哀求,一向温驯懦弱的人不知怎么挣开了绳子,抢夺过铁锨,发疯般还击,然后逃走了。

    他还是被抓了,被官府判处流放为奴,没人在意他为什么伤人shā rén,被押上流放之路的那天,他远远看到桥已经建成了一半——谁替他做了祭品?不知道。

    昔日鲜血淋漓的嘴角伤口慢慢愈合,风吹日晒,扭曲蜿蜒,像麦田里的蚯蚓。

    一切思绪只在瞬间,贞仪转身快步跑走,麦浪随着她的跑动翻腾。

    麦田中支着一支长棍,挂着破布,破布随风飘动。

    一双尚且稚嫩的手握住长棍,用尽全力拔出。

    贞仪回身,举着长棍,快步奔向卓妈妈。

    此处已近田尽头,而田的尽头是山,大父从不允许她进山,进了山里便没人找得到了!

    回到村里喊人来回至少要一刻钟余,贞仪怕卓妈妈等不了那么久——若她是卓妈妈,被这样拖着走却看不到人,会很害怕的!

    卓妈妈早就没了力气,见贞仪未走反而追来,一时哭着喊“小姐救命啊”,一边又喊:“小姐快走,他疯了!”

    贞仪害怕得要命。

    她握着长棍的手在发抖,长棍刚靠近季五身前,就被季五一把抓住。

    贞仪被带得往前一个趔趄,扑倒在田中,依然紧紧抓着长棍不松。

    橘子炸着毛扑向季五的脸,季五甩开手,贞仪趁机迅速爬起,拿着长棍打向季五,口中一边颤声重复大声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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