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噗通”一声跪下。
“姑娘是不要奴婢了吗?”
苏澜摸了摸她的头,声音沙哑柔和:“有时明知是死路,也必须要走上去。”
长夏哭着握住苏澜的手,“奴婢陪着您,不管是什么路,您都不能抛下我。”
“傻丫头,人要为自己活着,没有任何人值得你去送命,明白吗?”
长夏:“可您还不是要为了冯家的人去送死?”
苏澜摇头:“我是为了我自己,如果我不去,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你知道的,我这个人眼里不揉沙,若真是良心难安,夜里连觉都睡不着。”
苏澜笑看着长夏,柔声:“备水,我要沐浴更衣。”
待到她收拾妥当,让人备车时,路今安和长夏拦住她,一人堵住门口,另一个抱住她的腿。
“姑娘。”长夏死死抓着她,“您不能以卵击石啊!”
“阿姐,民不与官争,我们没法子的。”
“冯家已成了那样,不能再陪上您。”长夏哭喊出声,“姑娘想做什么,奴婢替您去吧!”
苏澜对路今安说:“拉住她。”
“阿姐……”
“安安,我们都被放弃过,怎能放弃真心待自己的人?”
路今安闭眼,拉起长夏,“那我们跟你一起去。”
苏澜无奈:“你们只能在远处看着我,能做到的就跟上。”
长冬在院外喊:“姑娘,车好了。”
一行人到了登闻楼下,苏澜仰望着那高耸的楼宇,平声:“都在下面等着,混在人堆里,别出声引我分心。”
路今安抓着长夏,眼看着他的阿姐,一步一阶走上那高度骇人的登闻楼。
江承也来到路今安身边,同样仰望着苏澜,这柔弱又坚定的姑娘……
*
咚!咚!咚!
刚下早朝,朝臣们从议政殿走出,正在说倒卖官窑瓷器的案子,就听到一阵鼓声。
鼓声沉闷,久久不绝。
朝臣中有人面色忽变:“可是登闻鼓响了?”
“是。
大晋建国时太祖皇帝设登闻楼,若有人击鼓鸣冤,案子都会直秉御前。
做官的自然不希望惊动皇帝,非官身击鼓者面圣前要挨二十臀杖。
二十杖,非死即残。
因此,这登闻鼓从未响过。
这一响,可把朝臣吓够呛。
抬头向登闻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素衣的少女正在击鼓。
高处不胜寒。
即便炎炎夏日,那高耸的登闻楼上,也是烈风习习。
少女细弱轻盈,长风卷起她的衣角,让人觉得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乘风而去。
可这柔弱并不妨碍她挥动鼓捶,鼓声一声高过一声,振聋发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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