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古慈不掌兵,不过寨主的理念倒也算不得仁慈吧……张翼有些矛盾地想着寨主的矛盾想法,面上依旧严肃的训话。过得半晌,他回身冲先前的青年摆手:“各团带回休整,戌时集合,所有人学习训练理论、战术部署、内务纪律。”
得到指令,浸在黄昏当中的七千余人朝着四面的营地有序撤去,重叠的正步踢在朦胧的橘光里,一道道身影彷佛延入交错的时空。朱兴盛在远处望见这一幕时,恍惚的面色过后,是愈发坚定的目光。
……
李家庄本有一座温泉井,经过更大范围的开掘,眼下形成供士兵洗浴的汤池。
“如今的日子便是皇帝老儿来了都不换……”翻涌的雾气里,有人感慨着,他叫云泥,来自合淝县,酸痛的身子浸泡在池水,面孔一点点舒展,“哈,你说元大都的那位皇帝会不会也就如此的享受?”
“兴许吧,咱此前也不过一守城士卒,吃的最好也不过羔儿酒,哪晓得大都贵族的生活,咱只知道朱寨主很好,相当的好,想要保住在李家庄的日子,便须得好生训练,日后在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是。”旁边一人微眯着眼,泉水冲刷过疲惫的身子,愉悦地哼了哼。
他叫小靳,从前是定远县守城士卒,郭子兴攻占定远县之后,为立威斩杀不少忤逆其意的同僚,忿然与惊惧交加,他与同样不齿郭子兴行径的长官佯作归降,一直寻找着逃生机会,终于在半月前俩人藉着夜色离开了定远县。
出城不久,远远便见得驴牌寨襄助灾民的画面,心头蓦然滚烫,俩人一番商议,决意投效此地。
“朱寨主是你说得的么,要叫朱统帅!”小靳身侧,原先的上官出声呵斥,“你要摆正自个的心态,莫要再言过去,今非昔比,这里也再非李家庄,而是大明军区,我等乃张翼师长统率下的大明第一师定远团一营三连二排的寻常士兵。”
“确该如此,小靳啊,往后你可须得注意了……”叫云泥的汉子在那边打趣一声。
到得戌时,姜丽过去传授沙盘推演、军阵部署、两方的博弈与较量……诸如此类自幼便学习的东西。她看着篝火映亮一张张期待与敬畏的面孔,唇角轻笑着,清越的嗓音在下一刻响起。
尚在额赤格身边时,她其实去过很多的军营,见过无数的兵卒,但从未见过如此的练兵方式,这大抵是只有重二才做得出来的事情了。
面前这些士兵在当下所接触的东西已是无数将士穷其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层次,而在这里,即便是最普通的士兵,也将得到本朝远征欧亚、一统中原的所有战事经验,以及自元世祖起,至今的庞大战术体系。
她想要留下这些,为朱兴盛留下这些,也好在离去时安心一些,她明白自个总归是要离去的。因为八月末的时候,她收到了一封来自大都的书信,整个人从那天起变得沉默。
额赤格终究是查到了她的落脚处,同时亲率十万大军剑指徐州,徐州之后便是庐州,南下平叛的脚步必将经过定远,她再无处可逃,甚至会牵连驴牌寨的存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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