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星也记得走在黑暗暗道里,什么都看见,只能听见带着回音的脚步声,那种感觉多可怕。是以,她不仅没忘了提灯,还一手一盏,提了两盏灯。
沈茴带着拾星打开博古架后暗道门,沿着窄窄楼梯下楼,直接走进一楼尽头的库房,从那里走进暗道。
一进了暗道,沈茴和拾星都愣住了。
夜明珠铺满地面,散发着温柔浅蓝『色』的光。名贵的东海珍珠嵌在夜明珠之间的缝隙里。白玉贴满墙壁,以琉璃为顶。
沈茴蹲下来,『摸』了『摸』嵌在地面的夜明珠和珍珠,辨出每一颗都价值不菲,没有一颗鱼目混珠。
好半晌,沈茴才起身,小心翼翼地往前走。她提提裙,看着踩在脚下夜明珠和珍珠,忍心踩下去了。
用这样的夜明珠和珍珠铺路。这、这……简直是暴殄天物啊!
裴徊光知道什么暴殄天物,只记她怕黑。
·
裴徊光沿着暗道离开行宫后,却没有直接回家。
走出暗道,周围是一大片海棠林。他回头,眯着眼睛望着行宫的方向。
若非沈茴在那里,他并不想再踏入行宫。
纵使踏入,也选择从这暗道穿过,直接到沈茴的身边,陪她一会儿,再从地下暗道离开,太愿意踩在玱卿行宫的土地上。
他总觉行宫的地面有擦不去的鲜血。那些血浸进青砖,下面的土壤染透。管如何风吹雨打日晒雪埋,都除不掉。
裴徊光胸口隐隐有了闷重感觉。他皱皱眉,再望向玱卿行宫,转身离开。过并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俞湛家。
·
已经很晚了,俞湛并没有歇下。寝屋灯没有亮。书房的灯亮着,窗户映出俞湛读书身影。
裴徊光瞥了一眼窗上人影,直接推开书房的门。
读书正专注的俞湛吓了一跳,他看着出现在门口的裴徊光,显然有些知所措。他知道裴徊光为什么会忽然来这里,可总不会是什么好事。
裴徊光扫了一眼俞湛手里书,正是那本沈茴誊抄《范路伤寒标注》。
“那本书和你命,选一个送给咱家。”裴徊光慢悠悠地开口。
房门开着,夜里尚凉风被他带进来。书房里明亮温暖,一门之隔却是一片黑暗。裴徊光站在门口,绯衣玉带,站在明与暗之间,冷眼睥睨。
仿若索命的邪魔。
这样的事情他干的多了。
——悄声息地走到一个人身边,笑着取人『性』命,细品心中的痛快。
俞湛紧抿着唇,与裴徊光对视。
惧意?
应当是有。满朝文武,,这全天下人遇到夜临的掌印大人,恐怕他用开口,就没有人会惧。
一瞬间,俞湛想起远在故土外祖父,想起宫中沈茴还未去根的旧疾,想起来找他看病那几个病人,想起他研了一半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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